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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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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夜裏的這屋頂上淋雨是想要做什麽?”

雲銳鋒身體微微一歪,但並不敢完全靠在鐵白梨的身上,一雙黑眸盯在了她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上,嘴角添上了一抹苦澀的笑道,“白、白姑娘,你先扶我到屋裏坐一下好不好?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動不了了,全身都凍僵了,好冷……”

“現在你知道冷了?”鐵白梨極度不悅地。

“白姑娘,你和城主是去執行任務了嗎?你們去哪了?能告訴我嗎?”雲銳鋒的聲音明顯虛弱,他的胸口急劇地一起一伏,似乎是極其的痛苦,但即使是這樣,但他仍是盡量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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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被拋棄的兄弟

“我們不是一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嗎?我們不是過嗎,不管遇到什麽事,我們都要共同進退,同生共死的,不是嗎?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可是現在為什麽有什麽事白姑娘和城主總是要把我排擠在外面?還是,你們已經不再信任我了?又或者,是因為我的身份,你們怕受到牽連和影響,所以你們已經想好了要疏遠我?”

雲銳鋒的話語中有著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激動而發出的輕顫,此時原本一個牛高馬大的錚錚鐵漢,在鐵白梨的面前卻是表現得如此的脆弱無助。

“你——”鐵白梨艱難地扶著他進入房間,就已經聽到一陣極輕極輕的腳步聲往他們這邊趕來。

鐵白梨轉頭看去,卻見項宸正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上,他的神色看上去也是很不好,蒼白之中帶著點慎人的寒意:“城主夫人,這是怎麽回事?遠遠的就聽見了你的聲音——”

話還沒有完,他就已經看到了斜靠在鐵白梨身上的雲銳鋒。就見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卻是什麽也沒有再,只是原本就陰沈的俊臉此時是又陰沈了幾分,一雙如鷹隼般的黑眸死死地盯在了雲銳鋒的身上,像是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頓時就讓氣氛有些不清道不明的尷尬了起來,也似乎是有什麽不知名的東西在這一剎那之間脫離了它原本應有的軌道。

項宸是面無表情地向兩人靠近,目光極其的難測,沈默了一霎,就不由分地上前,從鐵白梨的身上接過了雲銳鋒,道:“我送雲統領回去吧,夫人,夜已深,雨大風涼,你也趕緊休息吧,雲統領有我們照顧,你就不用擔心了。”

鐵白梨擡眼時,正好撞上了項宸死死盯著自己身上那身的夜行服之上,目光和剛剛雲銳鋒見到她時的差不多。

雲銳鋒先是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被項宸扶著的那雙有力的鐵腕,似乎,只要再這樣持續地盯視下去,那手腕都能都他的目光射出兩個洞來。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在這一刻是更加的刷白如紙,有如死人的臉。他原本急促起伏的呼吸也慢慢地越來越弱,剛才顯現在臉上的哀傷,此時已經被他收斂了回去。

只是那哀傷,卻是隨著他的周身不住地散發、漫延、濃重了起來,有如在森林中突然升騰起的濃霧,把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深不見底,並且還帶著絕望。

最後,他更是闔上了眼皮,沈默了許久,什麽話也不再,什麽動作也沒有做,就如同他已經不再存在於這個空間。他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站著。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屋內的空氣似乎也凝滯了起來,鐵白梨只覺得胸膛都快要被憋炸了。

項宸更是不動,他只是那麽傲然地矗立在那裏,有如刀削石刻出來的冷硬雕像,雙手扶著不知是不是已經失去了知覺的雲銳鋒。

最後,還是雲銳鋒先有了動作,他有如是被刻意放慢了動作地轉動著脖,直到把臉轉向正對著鐵白梨時,臉上才又掛起了比哭還要難看的僵硬笑容開口。他的聲音氣若游絲,很輕很弱,但還是可以讓站在他身側的兩人都聽到了。

他:“城主夫人,你還是快去休息吧,我有項將軍照看著就可以了,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從長計議。”

只是很短的幾句話,他卻是使盡了畢生的力氣才能使它們連貫成一句話,想用這樣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身體真的還行,不用為他擔心。

此時的鐵白梨耳畔除了聽到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就只是不斷地回響著雲銳鋒剛剛對她所的那些話,完全就像是擊落在空氣中的鐘聲,餘音裊裊,久久回蕩,揮之不去。

可,這也是比鐘聲更具有著穿透力,比鐘聲更能讓人心神俱顫,與之共鳴。

鐵白梨像是定身了般久久地凝視著他,唇角勾起了似是而非的弧度。她很明白在這一刻,自己的笑容既不能欺人也不能自欺,是完全沒有一點服力的。

雲銳鋒似乎也是已經能從鐵白梨的黑眸中看到了裏面覆雜難言的情緒,他急急忙忙地避開了她的目光,也強撐著想要掙開項宸的攙扶。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做得是那麽的吃力而艱難,粗喘的喘息聲有如沙紙摩擦在玻璃上時的粗嘎與短促。

“我還是自己回去吧,我可以的。”他再一次輕語。

“雲兄!”

鐵白梨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到“砰”的重重一聲。雲銳鋒才腳步虛浮地邁出的一步,整個人就如同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不受控制地晃動了兩下,人就已經狠狠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夜裏的地面透著一股股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陰寒之氣,與地面緊密接合的一瞬間,雲銳鋒覺得一股透心的涼意迅即散發到了四肢百骸,他緩緩地閉上了眼。

而也是在他摔倒在地的同時,似乎有著什麽不知名的東西從他的眼角快速地滑落了下來,滴在了地上,和他身上濺開的雨水融在一起,讓人無從去分辨。

昏迷之前,只聽到了他那一聲若有似無的低喃:“落地的兄弟……”

極輕極輕的聲音,幾乎就讓人以為那是錯覺。可是,這絕不是錯覺,飄蕩在空氣中的話語,就是那麽的真切,清晰,直撼心靈的最深處!

鐵白梨雖然從來就不去關心雲銳鋒與燕王兩人之間的相處,因為人總會有個親疏有別,她與燕王相識在先,他們本就經歷過生死,所以雲銳鋒對於他們,就是不是出於一種刻意,他們可能或多或少也會表現出對他要疏淡一些,再加上她與燕王現在是名義上的夫婦,他們在城主府內朝夕相處,兩人間的默契自然也是無法可以與他人比擬的。

事實上,上次在城主府裏,三人相互坦誠了彼此間的真實身份,在於鐵白梨來,他們已經是親密無間的兄弟了。雖然她現在還不確定燕王是怎麽想的,但是對於鐵白梨來,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拋棄雲銳鋒這個與他們共度生死患難的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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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落地為兄弟

“沒想到,雲統領看似粗獷的外表之下,竟也是如此的鐵骨柔情,”項宸一直盯著雲銳鋒摔倒在地上的身體,沒有動,片刻之後,才又緩緩地擡起了頭,神情覆雜而又專註地盯著鐵白梨,任由著沈默在瑟瑟的涼夜中鋪天蓋地恣意漫延,一直到這樣的沈默幾乎讓人受不了時,才高深莫測地開口:“夫人果真是魅力無窮呀,就不知道到時……”

話語中或許是還有著一些自嘲的意味,但是到最後那幾個字時,他把目光投向了遠方如宇宙黑洞般的某處,聲音變成了呢喃,讓人無法去辯清他究竟又了些什麽。

潔白的床鋪,整齊的擺設,纖塵不染。

鐵白梨靜靜地坐在了曾經是雲銳鋒的那個屋裏,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床上躺著的雲銳鋒,腦海裏回放著的,仍然是昨夜裏,他在雨夜中顫抖著身體對她所的那些話語,特別是那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句:“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簡直就是有如被人用刀、用斧,一筆一劃地刻進了心裏,烙到了骨髓之中。

“夫人,雲統領的藥已經熬好了,”這時,貼身侍女烏玉已經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放在了桌上。

鐵白梨怔怔地看著那碗黑漆漆地湯藥發了好一會的呆,腦海中則是響起了剛剛大夫的話:

“雲統領的脈象虛浮,體內本就有中毒的跡象,再加上前段時間的戰鬥,元氣再度虛耗,身體本來就需要好好調理,休養生息,現在又淋雨發了高燒,夫人,請恕老夫直言,如果再不好好調理,恐怕以後就是華佗再世,也是回天乏術,只能成為一個廢人了。”

鐵白梨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神情極其的挫敗。她垂下眼瞼,端起了藥碗,來到床前,柔聲道:

“雲兄,先起來吃藥吧。”罷又讓他的隨身侍從將他扶起,靠坐在床柱上。

開始的時候,雲銳鋒並沒有動,似乎是想著自己一個大男人,昨晚竟然如此的丟臉失態而覺得怩忸,不好意思,但是意識到床側一重,感覺到有人坐上了他的床鋪,禁不住倏地睜開了眼,赫然見到鐵白梨已經側著身坐到他的身前,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湯匙在碗邊輕輕地吹著那黑沈沈的藥液。

“不、不、不,我、我自己來,我沒事了,我自己來……”五大三粗的莽夫何曾被人如此周到地服侍過,坑坑窪窪的一張臉漲紅,紅暈一直漫延到脖梗處,整個人就像是個無措的孩。

鐵白梨先是一楞,抿唇一笑,沒想到在戰場上鐵骨錚錚、面對生死時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的雲銳鋒也會有如此憨態,禁不住起了想要捉弄他的念頭,於是故作不解的問:

“雲兄這是怎麽了?昨晚才剛了,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昨晚可是為了妹妹我淋了雨受了凍,妹妹來照顧一下為兄的怎麽了?難不成為兄的還在生妹妹的氣,不願原諒做妹妹的嗎?”

完,鐵白梨低垂下腦袋,只用滿含著委屈的黑眸瞅他一眼,再次垂下眼眸,完全就是一副受氣媳婦的模樣。

“哪哪哪……”雲銳鋒基本上已經結巴口吃,無法將舌頭捋直,坑坑窪窪的臉紅得幾乎能滴出了血來,急出了一頭大汗。

他什麽時候有遇見過這樣的鐵白梨呀?誰來救救他呀?

鐵白梨仍是低垂著腦袋,並且開始雙肩一抽抽地抖動了起來,頗有泫然欲泣的架式。

“不、不是了……我喝藥都是仰頭一倒,一口全都灌進肚裏,你、你這麽一勺一勺的餵我,我喝不了,真喝不了了……”雲銳鋒本來就是一個直腸,有什麽什麽,此時真是被鐵白梨弄得就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行不行的,一邊搔著頭一邊笨拙地解釋著,也不管那藥湯燙不燙,從鐵白梨的手中奪了過來,真的仰頭擡脖,一碗黑乎乎的藥就全灌進了他的肚裏。

然後——

“啊、啊——水、水、水,燙死老了!”

“哈哈……”雲銳鋒的嗷嗷叫終於引來了鐵白梨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

下人們哪曾見過雲大統領也會有如此憨態可掬的一面,一個個見了,皆是捂著嘴,想笑又不敢笑地憋紅了臉,就是扶著雲銳鋒的侍從,也因為拼命忍笑而整個身輕輕地發顫,讓雲銳鋒有如坐在搖椅上一樣。

經過這樣的一番笑鬧之後,原本有些沈悶的屋裏立刻就變得松快了不少。當雲銳鋒重新躺回到床上時,鐵白梨除了把雲銳鋒貼身的侍衛留了下來外,把其他的人都遣了出去。

“藥苦吧?”她從衣襟內摸出了一個油紙包好的包,摸出了一個蜜餞,遞到了他的嘴邊,笑吟吟地。

“苦。”雲銳鋒點頭,大老粗的他還是不太習慣有人對自己如此的殷勤,沒有就著鐵白梨的手直接吃進去,而是先用手接過,才再往自己的嘴裏送。

鐵白梨倒是不以為意,只用一雙認真的眼眸看著他,又以著極其嚴肅認真的語氣道:“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雲兄,我們就是這樣的兄弟。”

“我……”再次漲紅了臉,再次用手搔著一頭的亂發,雲銳鋒似是想什麽,但是到最後什麽也沒有,只是不住地點頭,眼眸中,同時也閃動起了流動的波光。

“雲兄,雖然我從來沒有跟燕王過這事情,但是我想我和他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我們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我們從來也就沒有打算拋棄過誰,這一次我們出任務,也並不是存心——”

“我知道,”在鐵白梨還沒有把話完時,雲銳鋒出言打斷了她的話,“其實城主也沒有要瞞我,在你們出發的同時他就已經叫人通知我,還如果任務沒能順利完成,讓我隨後配合。昨晚我著急是著急,其實也是有點故意想在雨中淋雨,讓你們來註意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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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處境甚憂

“可能是我多慮了,可是我總以為,在我向你們坦誠了自己有著琉璃閣的背景之後,在很多的事情上,你們就已經把我排擠在外了。”雲銳鋒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

看著這樣帶著點忸怩、帶著點孩氣的雲銳鋒,鐵白梨禁不住搖頭苦笑了一下:“雲兄,你真的是多慮了,古人有雲:英雄莫問出處,從接受無雙堡的測試開始,我們三人經歷的危險,哪一次不是兄弟三人同心協力、默契合作才能一次次脫險的?兄弟手足之間,沒有那麽多計較的。”

鐵白梨的話語中有著女特有的那種含嬌帶嗔,讓雲銳鋒聽得心裏酥酥麻麻又暖暖的,在戰場上兇神惡煞的一張臉,此時也變得憨厚,就連原本有些嚇人、影響觀感的坑坑窪窪,也在這時變得可愛了起來,他不好意思卻也是爽朗地“呵呵”笑了起來:“我、我就是個莽夫,腦裏一時也就是沒有轉過彎來,腦一熱,想的不是什麽生死任務,反而是如何吸引到你們的註意,沒想到這回真的是腦熱了,都快要燒糊塗了。”

“牛高馬壯的七尺男兒,弄得現在這樣病懨懨的,跟個大姑娘似的養在深閨裏了。”鳳眼一橫,鐵白梨忍不住調侃道,“昨晚昏昏沈沈中,大夫的話可有否聽了進去?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就是華佗再世,也是回天乏術,等同廢人了。”

然,話才剛出口,鐵白梨就有些怔楞住了,幾乎就是同時的,耳畔似乎又再次響起了燕王低沈中帶著隱怒的聲音:

“要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真的有那麽難嗎?你知道每次看到你與別人打鬥時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打法時我有多擔心嗎?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要讓我總是為你揪著心……”

鐵白梨臉色倏地一白,整個人就如同被電擊了般從椅上跳了起來,她自昨晚回到城主府,因為雲銳鋒的事,竟然把燕王落在禁衛軍手裏,身陷圇圄的事給拋到九霄雲外了?想到對方對燕王有可能采取的各式各樣的嚴刑逼供,鐵白梨開始坐立難安,一陣無由來的慌亂頓時就湧上了心頭,懊惱不已,她怎麽能把這件事給忘了呢?

“夫人,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嚇人,是因為昨夜裏一宿沒睡,身體不舒服嗎?”雲銳鋒仍沈浸在自己被人關懷備至的情緒中,反應也是比往常慢了半拍,同樣也是忘了燕王此時所處的險境,只是一臉疑惑地看著鐵白梨突然刷白了的臉色,關切地。

“不不不,不是的,”鐵白梨連連擺手,“我竟然把燕王現如今身處的險境給忘了,你看我,昨晚他是為了讓我順利逃脫,故意以自己作為誘餌分散敵人的註意力,我……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哥們兄弟的!”

鐵白梨用手狠狠地敲著自己的腦門,話語中滿是自責與懊惱。

“夫人你也別自責了,這事主要的責任在我,是我自己太任性了,這麽大的人卻沒有想到任務的危險性,還像個孩似的跟你們耍這種脾氣。”雲銳鋒被鐵白梨這麽一,原本輕松的心情也是在瞬間變得沈甸甸的,恨不得自己也能馬上從床榻上起來,一起去把燕王自敵人的手中解救出來。

可整個身軟綿綿的,完全不受控制,才猛地想要從床上翻身而起,就又無力地重重跌回了床榻之上,豆大的汗珠滲出了額角,臉上頓時就是一副的痛苦神色。

“雲兄,你這是要做什麽呢?”鐵白梨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扶正,躺好,語氣也是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幾分,嗔怪地:“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身體狀態了,還敢有這般的魯莽之舉?真想要當個廢人了?”

此時的鐵白梨一顆心是完全系在了燕王的身上了,想原本燕王是讓她折身回來,與雲銳鋒配合,再闖皇宮救出燕王,順道完成無雙堡交付的刺殺任務的。

可如今,連雲銳鋒也是如此光景,根本就幫不上忙。自己呢?一夜的折騰沒能闔眼休息,此時頭腦昏沈,只覺得一陣無名火從心頭躥起,想壓也壓不住。

可話一出口兩人又皆是一驚,鐵白梨自知自己情緒上湧,有些失言,連忙低垂下頭。

整個臥室裏,霎時又陷入了如死一般的沈寂之中,只是偶爾聽到雲銳鋒近身侍衛走動時帶起的輕微聲響,不經意發出的一聲輕咳,尷尬的氣氛也隨之向四周蔓延開來。

“白梨,雲、雲某真的不是故意變成大家的拖累,我……”雲銳鋒低垂下眼瞼,掩去了他眼裏的那份深沈的自責與哀傷,但無力的話語中,其實卻是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了更多的情緒。

“哎。”鐵白梨低而綿長地嘆了一口氣,再次開口時,語氣已經恢覆了之前的冷靜自持,從容不迫:“現在情況都已經是這樣了,我們在這裏自怨自艾也是沒有用的,首先雲兄你一定要調養好自己的身體,要不然,一切都是白,你絕不可以再配合我一起把燕王救出來。我呢,這麽急躁對於事情的解決也毫無助益,我必須要冷靜!”

鐵白梨一臉沈肅地完後,雙手輕輕垂落在身體的兩側,心中回想著師父教她調整體內氣息運行的心法,呼氣,吸乞,慢慢地吐出,再吸氣……如此反覆了幾次,聒噪的心緒才算是緩解,再睜開眼看向雲銳鋒時,一雙明澈的眼眸已然恢覆了往日的無波無瀾,澄澈如鏡。

“雲兄,你在這裏好生休養,調整生息,我也回房休整一下,然後我再來和你商議下一步,我們該采取什麽方法去把燕王自皇宮裏救出來。”

所謂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此時的鐵白梨腦海中早已變成了一片漿糊,有些事情她必須獨自一人好好地想一想。

“好,”雲銳鋒點頭,以著一雙深邃而堅毅的黑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才點頭,目送著鐵白梨的離開,久久地註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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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楊樹下的身影

鐵白梨回到自己的房間,把烏玉、馨菊兩位貼身侍女打發了下去,就馬不停蹄地拿著李二狗的骸骨,神不知鬼不覺地躍上了屋頂,提氣縱身,施展輕功,如最為靈敏矯捷的山羚羊,展現著她最為優美的身姿。

昨夜的雨,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停了下來,陽光四射,暖洋洋的一片,空氣清新,沾在花瓣上晶瑩的水珠也蒸發得不見了蹤影,彩蝶翩飛,碧天薄雲。

來到了原本就是埋葬著李二狗屍體的墓地,鐵白梨擡頭仰望著眼前的似水藍天,讓原本隱在眼眶裏的酸澀沈郁也被烈了回去。

墓地前面的不遠處,是一大片又一大片挺拔的細楊,似乎是沒有盡頭的林海,輕風細拂,蔥綠的枝葉微微搖曳,悠悠揚揚,蕭蕭作響,整片的楊樹林,有如潑墨而就的山水國畫,樹影婆娑多姿,從近處的微淡的青綠、漸漸的加深,到遠方的墨綠,層層疊疊,精彩絕倫、美侖美奐、變幻莫測。

鐵白梨無由來的覺得原本一直無法抒發的胸臆此時終於稍稍放松了些,嘴角禁不住地抿出了一絲淡笑。

認真細致地再次為李二狗拍上最後一抹黃土,拍幹凈手上的泥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正想要起身離開,但在眼角餘光瞥到一個身影從那片楊樹林中走出來後,鐵白梨還是遲疑地停下了腳步,轉身過去正對著來人。

“無雙王殿下,紆尊降貴地出現在這裏,等的人是我嗎?”迎上無雙王蒼歌直視自己的目光,鐵白梨又是抿唇一笑,回視過去的目光中除了驚詫,剩下的則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蒼歌對她的嘲弄自是看在眼裏,可除了直截了當地點頭承認之外,他並沒有多一個字,那雙閃爍著如琉璃般流光異彩的深邃瞳眸裏,似是帶著不易被人輕易覺察到的笑。他只是靜靜地盯著她,久久沒有移開。

許久之後,見到鐵白梨仍只是恭身立在那裏,並沒有其他表示,才終於緩緩地開口:“鐵白梨,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事情了?”

“有嗎?”鐵白梨眨了眨明亮如水鉆般的眼睛,一臉的困惑。既然鬼伯那老東西已經提前告知了她,眼前這個男人因為她與歷如霜相似的容貌動了別樣的心思,她若再在他面前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那就顯得自己太過於矯情了。

“孤交待下去給你和李城主的任務,還有就是李城主此時的處境。”蒼歌的眼神平靜無波,話語中也是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

可是,這仍是讓鐵白梨無端地感覺到話語裏頭隱含的一股淩厲,暗潮洶湧。不,這樣或許並不全然的正確,裏面還應該夾雜著一些覆雜的情緒,帶著點陰沈的可怕。

“你是自昨晚順利逃脫回來之後,除了直到此刻你才來重新埋葬李二狗的骸骨之外,你並沒有想過要如何繼續接下來的任務和如何去營救李城主。從昨天到現在,你一直就呆在雲銳鋒的房間裏,你是不是因為雲銳鋒,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拋之腦後了?”

鐵白梨瞠目瞪著眼前一身白衣的男。他如刀削劍般的冷峻臉上有著陰沈,語氣苛責,有如一個丈夫捉到了紅杏出墻的夫人,正在隱忍著一股股往上躥湧的怒氣。

可這又是為何呢?他無雙王憑的又是什麽?鐵白梨無法去理解,只是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不可理喻了。

“回稟無雙王殿下,屬下沒有,屬下本來也是想回來以後就找雲兄商量的,只因他病了,才耽擱了一些時辰的。”雖然是不想去配合鬼伯的行為,但就鐵白梨本身來,她也是不想去招惹無雙王這個人的,以著息事寧人的想法,她盡可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聲解釋著,“屬下待會回去就召項宸他們商討營救李城主的事。”

蒼歌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改變,視線也仍然聚集在鐵白梨姣好、肖似歷如霜的那一張臉龐之上,周身散發出了一種怪異得無法用言語去明的氣息。

楊樹修長挺拔的身影投射在他的身上,鑲著金絲邊緣的白衣隨風輕輕擺動,他突然勾起了唇角,如墨般的瞳孔認真地鎖住了鐵白梨的雙眼,極其認真地道:

“鐵白梨,身為一個合格的殺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任務,無情無欲,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的性命,難不成羅院主她從來都沒有告訴你這些嗎?”

他的聲音中有著嚴厲,有著關切,卻同時也是矛盾、覆雜。一雙似是用筆刻畫上去的劍眉,微不可見地蹙了蹙,但更多的似乎是對於自己的氣惱。

為何在意識到她與歷如霜有著肖似的一張臉孔後,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能輕易地左右了他的思緒?

事實上,昨夜裏,他也在那皇宮之中,一直躲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李清為了她不顧一切想為她引開禁衛軍,又看到她為了李清,同樣也是奮不顧身,想要共同進退之時,他的雙拳已經不自覺地握緊,心裏有如打翻了各種調料瓶般百味雜陳。

“鬼老,你所需要的一切孤都已經為你準備妥當,盡快為孤把獻祭的事情完成,然後就是孤再次成婚的大日了。”昨夜裏,在目送著鐵白梨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後,蒼歌對著立在他身側的鬼伯如此,眼裏閃爍的是自歷如霜在他的世界消失以後,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那種熾熱的火花。

按理,此時的他已經在上位多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毛頭,當年的他都能為江山舍美人,如今這樣毛毛躁躁的,又是為何?

沒有理會鬼伯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施施然的一個揮手,身體已經懸浮至半空之中,有如腳上騰雲駕霧般隱沒在蕭蕭肅肅的夜色之中了。

他是至高無上的無雙王,這麽多年來,還有什麽是他無雙王想得而得不到的東西,唯有這一點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他又何必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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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不要令孤失望

不知為何,鐵白梨反射性地躲開了蒼歌探究、帶著侵略性的目光,撇開了腦袋,輕咬雙唇,她半閉著眼睛低聲:

“這些屬下當然知道,只是屬下以為事已至此,也不差這一時半刻,而且雲兄之前在戰鬥中元氣大傷,身體本來就是虛耗不得,所以我才……”

“真的是那樣?”蒼歌俊美的臉上終於展露出的笑意,似乎是她了什麽讓他感到高興的話語,他緩步向她走去。步履間蕭蕭肅肅,身上的白衣在微風拂動下,帶出了魏晉名士飄如浮雲、腳若驚龍的氣場,稍不註意,就能把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他擡起修長、如玉雕般的手指將她垂落在身前的碎發輕輕托起,送到了鼻翼間,近乎於虔誠般地閉目嗅了嗅,才又睜開了眼。

可再睜開的眼眸之中,卻是不知為何的凈是淩厲,與他剛才嗅她發時的神往表情是大相徑庭,要不是此時他的大掌上還托著她如雲的黑發,鐵白梨就要以為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就只是自己的幻覺了。

“你的判斷力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還是因為腳下被埋的那堆骷髏讓你變得如此遲鈍的?”蒼歌的聲音極其陰柔,吐出的話語,有如陣陣凜冽寒風過境。琉璃般的眸中裏有著無法掩飾的失望。

他怎麽能不失望,自那天她蒙著面紗,白衣飄飄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在他內心深處那一片屬於被萬裏冰封、千裏雪飄的地域就因她而開始出現了裂痕,盡管在他的試探中,被他拆穿,她仍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大方的承認,這就更是讓他的內心深處升起了一抹不可多得的玩味,繼而有了土崩瓦解的跡象。

然後,他很快地想到了她極有可能就是那三個剛剛通過殺手測試,被分派到無雙城中的一個。他開始思索她出現在他面前的用意。巨猿無由來的發狂、她的出現,那麽巧合地串連在了一起,總得讓人去懷疑其中的動機。

他明知道她不是歷如霜,可那樣的身手,那樣的服飾衣著,那樣的佩劍,總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把兩人重疊在一起,成功地吸引住了他的註意力,讓他平靜了多年的心湖終於要翻出了巨浪!

可如今,若果她又表現得如此的平淡無奇,又怎麽能不叫他感受到強烈的落差,感受到失望呢?

矛盾的他是既不希望她因為心中有了那個叫李清的男人的存在而為他不顧一切,可如果她過於平庸,完全沒有當年歷如霜的聰慧、身手,於他來還會有意義嗎?

陰陽怪氣、反覆無常!鐵白梨看著蒼歌神情莫測的臉,心中腹誹。

“現在李城主落入了對方的手裏,你從來就沒有想過對方會用怎樣的手段對付他嗎?荒蠻國最擅用的就是巫蠱之術,如果他們利用什麽邪門歪道讓李城主供出了你,甚至是供出了是孤在幕後的指使,破壞了孤多年來成就千秋偉業的大計,這樣的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我……我真的沒有想那麽多……”鐵白梨只覺得頭皮一陣陣地發麻,支吾著。想她就算真的已經被承認為無雙堡正規的殺手,也只是無雙堡偌大一個殺手組織中的一員,滄海一粟,他無雙王需要給她扣這麽大一頂帽嗎?退一萬步,無雙堡絕不是她和燕王的久留之地,他們的千秋偉業與她何幹?

唉……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此時形勢不比人強,鐵白梨低下了頭,態度極其誠懇地:

“殿下,屬下知罪,望殿下可以再給屬下將功補過的機會。”

沈默,良久的沈默!

鐵白梨狐疑地擡起頭時,只見蒼歌的目光仍是停留在她的身上,眼神覆雜到了極點,絲毫也沒有要收斂自己情緒的打算,就是這麽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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